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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闻清衍:“贺楼家主已经同意了。”
    最后,她干巴巴应了声“好”。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贺楼茵蹲在南山山脚下,边吃着糖葫芦边摸着松鼠尾巴问:“小小白,你说他脑袋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松鼠同样坐在石头上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说:“阿茵阿茵,你要娶道侣了。”
    贺楼茵“呵呵”笑了声,拎着松鼠尾巴将它往肩头一甩,“走吧,我先送你回半雪峰。”
    然后,便该去找苏长明问清当年一事了。
    明光峰,青松下。
    青袍道者独坐在石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着,见她来后朝她扬起温和一笑,招手道:“阿茵,你来得正巧,与我下一句吧。”
    贺楼茵沉默在桌前坐下,却并未落子,苏长明也不催促,依旧柔和笑着望向她。
    半晌,她终于拈起一枚黑子置于棋盘上,“苏长老,你认识我母亲吗?”
    苏长明笑问:“你说的是不老城的淼淼,还是溧水苏家的苏问水呢?”
    贺楼茵:“这两个人有区别吗?”
    苏长明落下一子,“当然有区别了。淼淼是我的姐姐,苏问水却不是。”
    贺楼茵缓缓抬眸,认真望着苏长明。
    她好像认识他,却从未真正认识他。
    以及,她的母亲似乎有许多她从不曾知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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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趁着审核还没追上我,大家先到先吃吧
    (挠头,昨天漏看大纲了……好像三十万字又有点写不完了,争取十二月底之前完结吧……吧)
    第45章
    苏长明缓缓问:“你要听我说个故事吗?”
    他的唇角弯出的弧度依旧温柔, 贺楼茵却觉得他笑得分外冷漠。
    “希望这个故事不会太长。”她掷出一枚棋子,“也不要太过无聊。”
    ……
    苏长明在他成为天璇圣者前并不叫长明,也不姓苏。
    在大陆的极北方, 碎琼海往西五十里有一处名叫白山的小镇。
    小镇上终年落着雪,某天一对夫妇外出砍樵时,不小心迷路走进了碎琼海,在碎琼海中捡到一个冻得只剩一口气的婴孩。
    婴孩的皮肤冻得发紫, 长长的眼睫上附了一层霜雪, 他就那样赤身裸体的被扔在雪地里, 连件保暖的毯子都没有。
    那对夫妇于心不忍,尽管知道在荒无人烟的雪原里捡到一个婴孩并不是一件正常事, 但他们仍然将他带了回去,火炉中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婴孩身体的温度也逐渐回暖,他松开手, 一枚玉佩自他掌心滑落。
    捡他回家的这对夫妇没上过书塾, 自然也不识得字,正犯愁时,授完课往家中走老先生路过, 于是这对夫妇用一碗冬日里热乎乎的糁儿粥换他替他们捡回家的孩子取了个名字——长明,玉佩上刻着的便是个明字。
    老先生摸着婴孩的脑袋, 说他的人生将如明灯, 万古长明。
    在那一天, 这个婴孩有了他的名字。
    白山镇实在贫瘠的很, 修道者的足迹遍布大陆,却从未涉及此地——尽管白山镇离碎琼海很近。
    长明就这样慢慢长到了七岁,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这些年来,这对砍柴夫妇已经将他视为己出,柴刀砍出卷刃,终于凑够了送他进书塾断文识字的六文钱。
    这对夫妇没有想到,他们捡来的这个孩子在读书这方面是如此天赋卓绝,仅需一眼便可过目不忘,不出三日便将这个小小书塾内的藏书读了个遍。
    只可惜,大陆已经没有了皇帝,读书再多的书也无法考取功名。
    这片大陆早已成为了修道者的天下。
    如果没有意外,苏长明本该在这个偏僻雪乡小镇砍上一辈子的柴,可是偏偏出了意外。
    在一个暴雪的黄昏,小镇上突然来了许多人,个个面容严肃,腰挎三尺宝剑,正挨家挨户搜寻着。
    小镇上的人没见过修道者,顿时惊慌不知所措,苏长明加快了步伐赶回家中,刚一推开门便见昏倒在地的养父母和一个黑袍老人,柴刀被他踩在脚下,殷红的血顺着胳膊滴落在柴刀上,亮如明镜的刀身映照出他皱巴巴的脸皮。
    那群修道者在找一个魔者,因为那个魔者三进三出北修真的道宫,却只窃走了□□经。
    一本开篇写着“道可道,非常道”,几乎大陆随便一个书铺都能买到的,修道者入门必读道经。
    尽管道宫对外仍宣称道祖真迹完好无损,但仍压不下外界的流言蜚语,尤其是与北修真向来不和的南道真更是借此冷嘲热讽,不得已,道宫派出多位道者亲赴雪原,只为诛杀那位魔者。
    至于这个魔者窃走的是否是道祖真迹,已经不重要了,北修真能否找回丢失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滚烫的血在寒夜里冒着热气,苏长明吐出的呼吸颤成一团。
    那个黑袍魔者摸着他的手腕,感慨道:“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苏长明不懂什么是“道”,书塾中夫子授的是“人之初、性本善”而非“道可道,非常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魔者的口中的“道”产生好奇。
    他问:“什么是‘道’?”
    魔者说:“魔便是道。”
    苏长明疑惑:“魔怎么会是道呢?”
    魔者笑:“因为魔道,也是道的一种。”
    苏长明仍是困惑状,魔者将手中染了血的道经塞入他怀中,“嘘,不要让别人知道。”
    “知道也是一种‘道’吗?”
    稚童的无心之言却使魔者哈哈大笑了起来,“世间道法万千,万物皆有自己的道。”他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朗声笑说,“去寻你的道吧!”
    那一天,北修真派去雪原的道者无一生还,那名魔者与这座小镇一起消失在火中,苏长明只听见他最后虔诚念了一句:“天不老,人不老,魔神也不老。”
    苏长明就此入道。
    但他依旧没有离开那片雪原,“天不老,人不老,魔神也不老”,他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他用一年的时间走遍了雪原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有一天在穹灵屏障的缺口处见到了一个小姑娘,和她身后一位形貌昳丽的女子。
    “你们是谁?”他问。
    小姑娘眨了眨眼,仰头看了女子一眼,女子这时将伞抬起些许,好叫面前这个小小少年能够看清他的容颜。
    苏长明见到女子面容的瞬间,步伐不住的后退,他跌坐在雪里,怔怔望着那张少说有七分相似的脸,惶然不知所措:“母亲?”
    女子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小姑娘倒是叉着腰先嚷出了声:“你可不能乱认亲戚啊!”
    女子揉了两把小姑娘的脑袋,柔和笑着说:“我不是你的母亲,但我认识你的母亲。”
    苏长明第一次听说了与自己生身父母有关的事。那个传说来自不老城的魔者,与苏家主春风一度后,却毅然决然将他始乱终弃,可不知为何,她却留下了他的血脉。
    “那我的母亲呢?”他问。
    “她应当已经死在风雪中了吧,”女子的目光飘向远方,“毕竟不老城的人,是永远无法离开不老城的啊。”
    在以后的日子里,苏长明频繁隔着穹灵屏障与这个自称是他“姨母”的女子和她身边那个小姑娘见面。
    小姑娘有个跟猫儿一样的名字——淼淼,张牙舞爪逼迫他喊她“阿姐”时更像猫儿了。
    女子从不踏出穹灵屏障半步,小姑娘偶尔会出来与他玩耍,但很快就会被女子喊回去。
    他们谈论道法,探讨圣与魔的区别。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十六岁,又是一个约定见面的日子,女子却没有来,小姑娘站在穹灵屏障的另一端,换下了往日颜色鲜艳的衣裙,穿着一身白裳,眉眼间竟有几分哀戚之色。
    “我的母亲离开了,可是我为什么却感受不到难过呢?”
    她看上去很困惑,可他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我要回不老城了,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为什么?”他追问,“我们不是约好了每年都见面吗?”
    “因为我母亲死了。”她耸耸肩,转身往风雪深处走去。
    苏长明呆立在原地,手中的翠玉发簪被捂得滚烫,却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连带着他那句未能出口的喜欢。
    他以为她不肯离开不老城是因为外面的人无法接受她的身份,于是他转身离开了这片雪原,在之后的十年内,他凭借术法扬名大陆,终于引起了苏家主的注意,他请他替他卜算一个故人的下落。
    在他的引导下,苏家主前去不老城,带回了那个名叫“淼淼”的姑娘。
    可是淼淼看他的眼神却分外冷淡,好似从未曾认识过他一般。
    没关系的,他想着,至少她已经成功离开不老城了。
    不是吗?
    淼淼、淼淼。
    既然你不愿同我说话,便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吧。